第49章 自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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順水閣的雅間裡,張汐音親自點茶,送到段漸離的麵前。

“郡夫人坐。”

段漸離端起麵前的茶,茶沫細膩,雖是小小一杯,上麵卻有細緻花紋。

“郡夫人這點茶的手藝真好。”

張汐音搖頭:“隻是一點拙計,跟茶博士學過些許點茶手法,瞧著茶百戲有趣,便也學了些許。”

順水閣本不是她開的,早前是班家給班茵的嫁妝產業中的一個,但班茵不是做生意的好手,順水閣差點倒閉。

她便找上了班茵,替她擺平麻煩,順水閣很快起死回生,而她,則成了順水閣的背後東家。

而她教給班茵的其中一計,便是在各色小小的茶盞中,如何點出茶百戲。

此物隻順水閣有,又配以各國,及大譽天南地北所產的茶,亦或是各色果子鮮花調製不同的茶湯,得以穩居長安茶道茶首。

張汐音想接近段漸離是真,想在他麵前討好賣巧,也是為了讓他覺得,若是做他們張家的靠山,絕對穩賺不虧。

自然,當著他的麪點出順水閣的拿手茶百戲,張汐音也是認為段漸離常年在北境,對京城中的事情知之甚少。

段漸離喝了一小口:“茶香悠遠,入口也不厚重。”

“王爺覺得好,臣婦深感榮幸。”張汐音說道:“今日請王爺來順水閣,並非隻是為了品茶一事,也是想為之前侯府之事向您致歉。”

段漸離看著她,指腹摩擦光滑的茶盞:“郡夫人隻是為了說這些?”

張汐音搖頭:“王爺想來是猜到,那日之事其實是衝著您來的,臣婦身為侯府的少夫人,也有責任。”

段漸離看著她官方的一派說辭,彷彿真是她的錯似的,若不是他調查,隻怕也要被騙了去。

然而,下一瞬。

“那日,其實是臣婦吩咐下人將門口的洛子挪了位,替王爺解圍。這,是臣婦遞給王爺的投名狀,不知王爺覺得滿意否?”

這著實讓段漸離始料未及,她前麵鋪墊了這麼多,竟是為了這個?

段漸離放下茶盞,目光第一次直視麵前的女子,仔細打量。

她很大膽,也很勇敢,聰慧,機敏,有算計有城府,卻又善良。

她被困於內宅後院,卻能輕鬆的攪動風雲,她看似被定安侯府的人算計迫害,其實藏身暗處,將侯府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。

可她其實也冇有錯,她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。

但,段漸離卻猶豫了。

張汐音起身,站在段漸離的麵前,雙手合抱,左手在上,手心向內,俯身推手時,雙手緩緩高舉齊額。

看她這般鄭重,是以下屬對上峰的行禮之勢,段漸離眸色微樣。

張汐音恭謹的說道:“古有毛遂自薦,亦有薑尚直鉤釣文王,皆為有伯樂識千裡馬。雖言有不同,意如斯,至當下亦然。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,良將擇主而遇。惟明主求賢若渴不拘一格,士居其位,君臣相得,方成大事。

吾張汐音雖是一介女流,三尺薄命出身大富之家,自知不及軍中良將高手,亦非朝中賢明能臣。然有致富安民之心,為之大譽繁盛,為之百姓安康,為之君主解半分憂愁。

願得王爺賞識,效犬馬之勞,此日心跡,是吾所願。”

她微微低著頭。

段漸離看著無比認真的張汐音,心中竟被撼動。

她不過是一個女子,一個拘於內宅,被困於枷鎖的女子,卻能有如此雄心壯誌。

若是換做他人,段漸離是不信的。

可她,哪怕冇有如今的自薦,也是做著她所說所想之事。

城外的兩個莊子,便是很好的證明。

段漸離緩緩的起身,看著她微微彎腰保持揖禮的姿勢,邁步過去。

輕微的腳步聲,伴隨著暗金色雲紋長靿靴進入視線。

一雙手伸出,緩緩扶了過去。

張汐音有些許震驚,下意識的往後退開兩步。

“王爺?”

絲滑的闊袖順著掌心虎口滑落,段漸離緩緩的收回手。

“郡夫人,你可想清楚了?”

張汐音應是。

“你想跟著本王做事……”

張汐音抬起頭來,認真無比的說道:“臣婦想要投於王爺門下,一來是想要輔佐於王爺。二來,也有自己的私心,想來王爺也看得出來,臣婦並不願與定安侯府有什麼牽連,臣婦投靠王爺,便是想讓王爺當臣婦最大的靠山。”

段漸離突然笑了。

“你倒是誠實。”

“這本就是事實,欲隨君側,自不該有什麼隱瞞,坦坦蕩蕩。”張汐音說道。

段漸離默了默。

張汐音看著他坐了回去,端起旁邊的茶盞,緩緩的喝了兩口,擱下後。

“如此,日後,有勞郡夫人了。”

張汐音頓時露出輕快的笑容,再次揖禮道:“是,臣婦聽命。”

還真把自己當下屬了。

他手底下都是五大三粗的軍中漢,就連府中伺候的人都是小廝,除了奶孃和兩個老嬤嬤,他慣嫌棄那些個女子對他趨之若鶩的心思。

乍然有個女子當下屬,段漸離也是不習慣。

“你日後,在本王麵前以我自稱便可,不必自稱臣婦,既然想跟周家世子和離,他們那樣的人家,也就不用當成夫家了。”

張汐音有一瞬的驚訝,但很快應是。

“臣婦……”

段漸離打眼看她。

張汐音忙改口:“我……”話出口,又頓住。

段漸離倒也不著急,說道:“繼續。”

張汐音調整心思,說道:“多謝王爺能給我這個機會。”

段漸離點了點頭,說:“你最近在侯府如何?需要本王怎麼做?”

說到定安侯府,張汐音眼眸中閃過幾絲恨意,便道:“王爺,有一件事或許當真需要您的幫忙……不,需要太妃娘娘幫忙。”

母妃?!

段漸離神色多了嚴肅,目光也淩厲幾分:“何事?”

張汐音頓了頓,走過去緩緩彎腰湊到他耳側。

段漸離的神色隨著張汐音的話越發的難看,到最後隻能說陰沉來的可怖。

他久久無法平複,直到尺術從門外進來。

“回府。”他說道。

馬車裡。

張汐音接過香葉遞來的糖果,小小一根綠色的冬瓜糖條,上麵附滿糖霜。

入口即化,但過於甜。

她吃了一根便冇再吃的**,端起茶水灌去甜膩。

戴媽媽低聲道:“姑娘當真要跟著王爺做事?”

張汐音喃喃道:“他是最好的選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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