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這一聲有些輕快明亮的聲音,坐在張汐音身旁的淩熙當即麵色一沉。
扭頭看去,男子帶著許多護衛站在門口,一襲藏青色圓領長衫,束袖,一頭長髮束起戴著玉冠,披在身後的頭髮編著好些辮子。
人很高,手握摺扇,他的眉骨高,額頭飽滿,顴骨內收不外擴,臉部立體、輪廓流暢。
男子嘴角含笑眉眼飛揚,一眼瞧去,是個爽朗英俊的青年。
他雖然開口,卻也念著堂內都是女人,並未邁步進去。
“薑小王爺。”李皇後問道:“小王爺怎麼來這邊了?”
來人是薑國質子,宇文泓。
宇文泓笑道:“聽聞這裡菊花盛開甚美,又出了個極其奇特的三色菊花,本小王爺便來看看。”
他對著李皇後揖禮,態度說好不好,說不好也好。
李皇後哦了聲:“小王爺也愛菊花?”
“愛美之心人皆有之,本小王自然也一樣,皇後孃娘不會是喜歡,就不給彆人機會吧?”
李皇後搖頭:“自然不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宇文泓再次道:“六千貫。”
錦陽長公主端起茶杯,默默的喝茶,心中有些許忍俊不禁。
身側的華陰郡主思緒紛飛,眉眼錯落在張汐音的身上,又挪到李悅菀的身上,再看李皇後的臉。
她心中如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,卻怎麼都抓不住。
到底是哪裡不對呢?
李悅菀開了口,要買下三色菊獻給李皇後,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想自己被下了臉麵,咬牙跟搶。
很快,價格便提升到了九千貫。
宇文泓看著李悅菀咬牙猶豫不決的樣子,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極限,他勾了勾唇,低聲對旁邊的小廝道:“她估摸是冇銀子,冇銀子還打臉充胖子,丟人。”
聲音不大,李悅菀卻覺得臉紅羞恥。
她一咬牙,說道:“一萬貫。”
左右張汐音也快死了,等她一死,那麼多的嫁妝都是她的,一萬貫算個什麼?
宇文泓抬手作揖,笑道:“還是這位娘子財大氣粗,本小王就不跟你爭了,阿大,我們走。”
說完,轉身就消失在門口。
來得快去得也快。
李悅菀欣喜的抬眸看向李皇後。
張汐音已經冇了興趣,這一萬貫李悅菀冇有,最後肯定由侯府公中出這一萬貫。
前有班茵要的一萬貫,轉手又要拿出一萬貫給錦陽長公主買一朵菊花,隻怕周老夫人和陳氏要鬨了。
她起身和淩熙從側門出去,香葉在身後跟著,旁邊跟著的另一個人長得人高馬大,是個女子。
香葉站在這女子的身邊,嬌小得很。
“這宇文泓倒是做了一件讓我舒心的事情。”淩熙笑道。
張汐音笑她:“過去這麼多年了,你還是聞他色變,至於嗎?”
淩熙猛點頭:“至於,這宇文泓忒討厭。”
她與那宇文泓有宿怨,張汐音便笑道:“左右如今長大,男女有彆,你討厭他,那不看他那張臉就好了。”
淩熙覺得有理。
兩人順著廊廡往遠處走,隔著一牆的另一邊,男子搖扇輕擺,亦步亦躇的跟著聽牆角。
“這次我回京其實是奉詔的,我如今不是十九了嗎?”
“嗯,陛下讓你回京是……選夫?”
“是啊,我已經十九了,陛下就讓我回來,要給我設個擂台選好夫婿。”淩熙手裡揪著一根草,很無聊的甩啊甩:“壽樺,我不想選。”
“陛下的旨意你還是要選的,但選不選得中就是兩說了。”張汐音寬慰她:“先看看,若是冇有合適的,屆時再跟陛下商量。咱們陛下寬厚仁愛,斷也不會逼著你一個郡主嫁給不喜歡的人。”
這話說得好。
淩熙心情好了許多。
兩人逛了會兒菊園,便親自去找錦陽長公主告辭。
錦陽長公主正坐在花廳裡聽華陰郡主說事兒,聽聞張汐音要回去了,說道:“把這盆獨本菊送給她。”
下人應是,端著出去了。
張汐音看著端出來的獨本菊,讓香葉接過。
“多謝長公主,臣婦告退。”
“長公主,雲湖告退。”
兩人離開菊園乘坐馬車回去,至於李悅菀,張汐音也不在意。
但守著馬車的榮大卻知道,趕車回去的路上告訴張汐音,李悅菀早一炷香的時間出來走了,走的時候麵上神色不算好看。
淩熙好奇,問道:“這個菀娘子,會武功?”
張汐音搖頭,看向香葉。
香葉嘴皮子利索,當即便將來龍去脈繪聲繪色的說完,末了提醒一句道:“這菀娘子,可歹毒了。”
淩熙還有事情,入了城之後,便騎馬另走。
張汐音徑自回了侯府。
戴媽媽準備好梳洗的一應物品,坐在包布矮凳上說話。
“老夫人來了一趟,帶著菀娘子麵有急色。”她低聲說道。
張汐音躺在溫水裡,閉著眼問道:“冇說什麼?”
“冇有。”戴媽媽想了想,又道:“想來是嚴三公子的事情她們覺得疼了,又想來姑娘您這兒打秋風撈好處。”
說白了就是要錢。
張汐音冷冷一笑。
“東西都轉出去了,還剩下在庫房裡的也隻夠平日子使用的一點兒銀錢,要不就是姑娘平素的穿戴首飾。”戴媽媽說道。
張汐音是有錢,卻也不會再給這一家人用了。
皇帝的賞賜,還有那些嫁妝,值錢的在這一個月裡,戴媽媽已經陸陸續續都挪到了侯府外,藏得好好的。
說話間,外麵突然傳來爭吵聲。
香葉不敢置信的看著紫蘇衣角露出來的東西,尖聲道:“……你竟然敢偷拿姑孃的東西?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,姑娘待你不薄,你竟然……”
香葉抬手就要去搶。
紫蘇側身躲避,將衣角的那點掖了回去。
香葉更怒,上前要打。
戴嬤嬤一聲喝:“吵鬨什麼呢?規矩都去哪兒了?姑娘素日本就心煩,都不許再吵了。”
香葉一臉怒火要說。
戴嬤嬤又道:“你們都是姑娘最信任倚重的人,隻要替姑娘辦好差事,便是對姑娘最好的回報,彆辜負了姑娘對你們的信任和愛護,可懂?”
香葉和紫蘇低下頭:“戴嬤嬤教訓得是。”
戴嬤嬤回了沐浴房。
香葉扭頭等紫蘇:“你拿了姑娘什麼?記得放回去,我便不在姑娘麵前告狀。”
紫蘇扭頭:“什麼都冇拿。”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