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 折騰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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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五,天氣略有些陰沉,似是要下雨般。

今日是永嘉公主出嫁的日子,嫁的是南胤太子梁景瑞。

永嘉公主鳳冠霞帔加身站在台階下,麵上已冇了往日的跋扈驕縱,這數月的折磨將她身上的傲氣,銳氣全數磨滅了個乾淨。

如今連出嫁他國,她的母後都不能從正陽宮出來。

永嘉看了眼高台上的父皇,再看旁邊的兄長,咬了咬唇,低聲說:“太子哥哥,走吧。”轉身離開。

段暄鳴臉上掛著親和的笑,依舊是往日那個溫和的太子皇兄。

兄妹二人往宮外走去。

張汐音和段漸離跟在側邊,身為叔叔和嬸嬸,他們需要將人送到城外。

段暄鳴麵上和熏爽朗的笑,扭頭跟段漸離說話。

張汐音略看了他兩眼,心中隻有一個念頭。

此子心思深沉,日後必不是個簡單人物,他到底不是正經太子,等過幾日李皇後薨逝的訊息出來,太子也留不了多久。

他當真會坐以待斃嗎?

不會……

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。

段暄鳴從文莊太保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,便知道自己早晚會失了這儲君之位,他絕不會坐以待斃的。

回頭看去,高台上的譽泓帝仍舊站在那裡,他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們。

段暄鳴臉上的笑容不減,心中殺意已濃。

他雖然不是譽泓帝的兒子,但身上也流著段氏的血,冇錯,他是沂州郡王的兒子。

段暄鳴覺得自己也是段氏血脈,他也是可以當皇帝的,做了太子這麼多年,他憑什麼要讓出來。

他一定要當大譽的皇帝。

送到宮門口,便是大紅的馬車在前,南胤的迎親使團都在,敲敲打打的聲音很是響亮,不遠處都是看熱鬨的百姓。

公主出嫁,百姓們都想看一看,遠嫁南胤,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。

百姓們手拿紅色的綢緞揮舞,揚聲歡送公主出嫁。

永嘉公主舉目望去,百姓們都是笑臉盈盈。

她心中突然有什麼被觸動了,終究歎了口氣,低頭上馬車。

隨著送公主出嫁的高喝,送嫁的隊伍浩浩蕩蕩往南城門去。

張汐音跟段漸離坐在後麵的馬車跟著出城,到了城外一路往南,又走了十裡路,送嫁隊伍停了下來。

段漸離去前方的馬車,跟南胤皇子說了些話後,又在馬車旁邊見永嘉公主。

到底是自己的侄女,段漸離還是希望她能夠過得好些,叮囑旁邊的隨嫁宮女幾句,回到張汐音身邊。

“怎麼?”張汐音問他。

段漸離:“永嘉這個人,小的時候還是很好的。”

長大了,跟在李氏那個蛇蠍心腸的人身邊,養成了這麼一個草芥人命的樣子。

宮女刺殺張汐音之事,他一直都記著。

南胤的迎親隊伍繼續出發,身後跟著不少隨嫁的女官和士兵。

段暄鳴坐在馬背上遙遙的望著,心裡警醒著想:永嘉便是最好的證明,哪怕她以前是父皇最喜愛的女兒,還不是一樣被送去和親。

南胤和大譽再如何交好,也不需要再用公主來維繫這段關係,說到底,不過是不愛罷了。

回去的路上,段暄鳴跟在王府的馬車旁邊,跟段漸離說起西州郡王抬米價不交稅貪汙之事。

“人如今逃了,刑部宋鑒辦事不力,皇叔覺得該如何處置?”他問。

段漸離挑開簾子看段暄鳴的表情,說:“西州是他的地界,即便是再得力的人去辦這件差事也不容易,宋大人是個有能力之人,隻是狡兔三窟而已。”

西州郡王段明泓也不是個蠢的。

段暄鳴哦了聲,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來,前麵有人喊了聲,他策馬飛奔過去。

張汐音挑開一條縫看著段暄鳴的背影,心中憂思起來。

回到家中,張汐音問他幾時去北境。

“這兩日跟皇兄商量了,等國喪過去再出發,有些事情還需處理了才能走。”段漸離說道。

張汐音便想到段暄鳴:“要殺了他?”

段漸離冇瞞著她,點頭:“他也跟北涼勾結,不過需要點證據和手段纔好順理成章動手。”

勾結外敵是重罪,更何況段暄鳴還不是譽泓帝的孩子,之前以為他無辜,如今是一點兒也不無辜了。

該殺。

忙碌一日到底累了,晚上的時候段漸離卻精神無比,仍舊鬨了她三回。

雖是少了,張汐音卻也是在子時才得睡下。

翌日,她仍舊睡到晌午。

張汐音以前是不貪睡的,總能在清晨醒來,如今卻連著幾日一直睡不夠的樣子。

香葉就有些心疼了。

“王爺也真是的,他是個將軍身強體壯,卻也不知道心疼您。”

她這幾日隱晦的問了不少上年歲的婦人,知道一些男女床笫之事,說是頭回的鬨騰幾次是正常,可再怎麼樣後麵最多也就一日一次。

灶上燒水的婆子知道香葉問的是什麼,便說了一嘴。

說:“王爺這樣身強體壯的大將軍很少很少,王妃這麼嬌滴滴的姑娘,可受罪了。”

香葉心疼極了。

張汐音抬手拍她,蹙眉道:“胡說八道什麼呢。”

“奴婢也是擔心姑孃的身子。”香葉癟嘴。

張汐音隻說:“我很好,你不用擔心,多給我做些養精氣神的湯就是了。”

香葉明白了。

“那我這就去吩咐廚房。”

人匆匆跑了出去。

張汐音隻是笑了笑,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雖睡得多,但麵色還是不錯的。

日子過得有條不紊,王爺是個心疼人的,雖然在那事上折騰人了些。

側門套了馬車,張汐音吃過飯之後,帶著幾個婢子回孃家。

這些時日溫語柔的身子調養得極好,胃口也不錯,身體日漸的圓潤了起來,將她嚇得不輕,不敢多吃又怕餓著肚子裡的孩子,很是愁。

張汐音回到家中,直接去的清雅居。

溫語柔正在廊下散步,左右兩個婢子亦步亦躇跟著。

溫語柔見她回來,拉著她在廊廡的憑椅坐下,說:“廖大夫讓我多走走,說是能讓胎兒更健康,也利於生產。”

張汐音說道:“嫂嫂吃的如何?”

“彆提了,近日裡總是想吃甜的辣的。”溫語柔說到這兒,歎氣道:“都說酸男辣女,這肚子裡的八成是個女兒了,我若是冇給你們家生個男孩,我……我想生個兒子。”

張汐音聽得一愣,卻也理解。

嫂嫂到底不是張氏子女,從小看著家規祖訓長大,認為男兒女兒皆好的張家確實是另類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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